2010年3月19日星期五

巴冬小镇

转载自南洋商报
2010/03/19
●撰文/摄影:翁文豪(画家、作家)

巴冬目前多都以渔业为主,巴冬渔村无论是在清晨或黄昏都别有一番的风情,小小的繁忙中带着一番的宁静。宁静中又有一番与世无争的态度。

从麻坡沿河路南下11公里有个小镇,叫巴冬。巴冬有个别名:亚叁鱼渔村。

巴冬的真名是巴力爪哇 (Parit Jawa) 在 1866至1870 年时,巴力爪哇的前名是新村 (Kampung Baru)。

巴力爪哇名字由来

在1916年,为了提防涨潮及雨季成灾之故,一些来自印尼的爪哇人在离开海岸半公里外的地方挖了小运河。爪哇人开辟的小运河,名副其实 Parit Jawa。

记载中,巴冬小镇原是茂密的森林,第一艘载着40个人来自印尼爪哇岛的船在此停泊,带领着这些人的是哈芝查化马加里。

他们都是巴冬拓荒的先驱;他们都以种植业为主,且把这个沿海地方命名为 Kampung Baru。 据说这里土地肥沃,农作物都有很丰硕的收成。

在1916年后,这里的人口也逐渐成长,很多土地也改种成果树、榴梿、鲁古、红毛丹。来自中国的客家及福建人也选择了在此落地。

华人早年采矿

从中国南来的华人,曾经在这儿以采锡矿为生。1871年,曾采到 194 Pikul 的锡米。采矿的人都得缴10%的税。当时,所采到的锡矿都标为“ Timah Padang Johor”。

巴冬目前多都以渔业为主,巴冬渔村无论是在清晨或黄昏都别有一番的风情,小小的繁忙中带着一番的宁静。宁静中又有一番与世无争的态度。

巴冬的鱼虾新鲜不必多说,巴冬的亚叁鱼,暖了很多人的胃。远眺可见巴冬河口的海岛。这里的悠闲如马六甲海峡和暖的风,松松荡荡,洋洋慵慵。或许到渔村的亚答亭忙里偷闲,听一听在这里交流海上捕鱼的故事,人生一乐事也。

南下或北上,巴冬小镇上的十字路口是个古老的地标。

小镇兜一兜,总有一些感受让你印象一番。从Kampung Baru 到 Parit Jaya,再到另一个熟悉的名字叫巴冬。我喜欢这个渔村小镇,她简朴,平易近人;时光在这继续哼着简单的歌。

2010年3月16日星期二

馬來西亞大伯公信仰簡述

陳亞才

一般的信仰就組織與內涵而言, 從學術上可分成兩大類,即制度化宗教(Institutional Religion) 和普化宗教(Diffused Religion)。


所謂「制度化宗教」,就是指有關的信仰具備特定的宗教經典、教義,比較嚴謹的組織架構、正式的入教儀式,以及魅力型(charismatic)的創教者或教主。佛教、天主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等,都是屬於制度化宗教。


而所謂的「普化宗教」,則是沒有專門的宗教經典、系統化的教義、創辦人或教主;此外,組織架構比較鬆散。一般的民間信仰屬於這個範疇,例如民間的自然崇拜、人鬼崇拜等,都是屬於「普化宗教」。馬來西亞華人社會盛行的觀音、關公、天後、大伯公等等的膜拜便是其中的例子。


大伯公的起源及其特性的爭議

根據民間信仰,土地神是管理一方土地的神明。在中國大陸、台灣等華人地區,許多村子都有本村的土地公。馬來西亞華人所膜拜跟土地有關的神明包括土地 公、大伯公、拿督公等。「后土」也是土地神,俗稱「小伯公」,多半安置於郊區或墓地,即守墓之神。一般福德祠所供奉的大伯公,是一位老人,其造型像中國傳 統的地方員外,頭戴錢帽、白髮、白鬚、一手持金元寶、另一手執枴杖或如意、面容慈祥,圓而豐盈,兩眼微瞇。


大伯公信仰什麼時候開始在我國盛行?大伯公是客家人專屬的神祇?抑或是福建人專屬的神祇?大伯公是本土神祇,還是從中國南傳的神祇?大伯公就是土地公嗎?大伯公就是福德正神嗎?


針對上述問題,1950年代新加坡的《南洋學報》有過一場論爭,各種觀點和推論百花齊放。這場論爭深具意義,甚至是劃時代的一場學術研討,顯示半個 世紀前文化與學術界對民俗、民間信仰的留意。但總體而言,針對個別的疑點和爭議,至今尚欠缺強而有力的證據和論斷,因此,有的觀點達致共識,有的至今依然 各執一詞,缺乏權威性的定論。晚近一些學者例如安煥然、王琛發、陳劍虹、陳耀威、李永球等等也作了一些爬梳,在既有的基礎上作進一步的探討和推介,同時也 開拓一些新的研究題材,發掘新資料。


以下選擇略述幾個具有代表性的說法,勾勒歷年來對大伯公的不同描繪和論述。


已故東南亞華人研究學者許雲樵教授認為,馬來西亞的大伯公便是中國的土地公,即同一個土地神采用不同的名稱。大伯公是「福德神」、「福神」或「福德正神」;「福德祠」即是大伯公廟。鄺國祥則認為「大伯公是從國內的客家土地神演變而來的。」(《檳榔嶼海珠嶼大伯公》)


J.D.Vanghan認為「大伯公就是張理」。( TheManners and Customs of the Chinese in traits Settlements,1879.) 黃堯也有同樣觀點:「馬來亞第一位的『大伯公』即檳榔嶼第一個上岸的華人(張 理)。」(《馬星華人志》)


陳蒙父在〈論華人宗教及地方神示例〉一文(刊於《雪蘭莪中華大會堂慶祝五十四週年紀念特刊》,1977,頁607 - 615)中提出:「我曾經說過,本邦華人供奉的神靈, 最早是土地神,或作福德正神、本頭公、大伯公…名目雖殊,其實則一。這位神靈, 實由中國的『社神』演化而來,考其淵源,可以追溯到幾千年以前。這位『神』界最低級的『地方小主管』(用新名詞,大概相等於所謂『基層幹部』),過去中國 各省各縣、各鄉村,幾乎無處無之。甚至每一個人家也都供奉『本宅土地』。」道教的《土地經》這麼寫道:


「吾在山中為之山神土地,吾在鄉中為之田園土地,吾在人間為之住宅土地,吾在寺院為之伽藍,吾在宮殿為之真君,吾在州縣為之城隍。」


饒宗頤教授在《南洋學報》第八卷第二輯的〈談伯公〉一文中提出:


「伯公在粵東民間流行甚廣,不專限於客家,乃一般土地神之通稱。廟屬各縣,無不如此,家家各祀土地福神,墳墓亦兼祀土地神曰后土之神,每鄉每村均有 土地廟,統曰『福德廟』、『福德祠』,鄉間尤為普遍。南洋之大伯公亦稱福德祠,稱謂正相同。潮屬土地福神之廟,亦有稱為『伯公廟』者。…『伯公』為鄉俗對 老輩之尊稱,…伯公而冠以『大』字者,亦為尊稱…。」


有的學者認為,大伯公並不一定是指特定的人物,例如馬來亞殖民地時期的英國學者巴素博士(Victor Purcell)就曾提出:「大伯公只不過是華僑先驅者的象徵,並不一定要有名字。」


關楚樸(《談談大伯公》)則認為:「大伯公可能原是紅門會黨內的一種最高職位,如同「大龍頭」、「老大哥」。」關於上述看法的例子便是檳城建德堂。


1874年閩南人在檳榔嶼所創立的建德堂便是一個以大伯公為紐帶,從事械鬥的秘密會社,一般人稱之為大伯公會。


其它有關大伯公起源的說法包括:陳達:「大伯公就是伯益」(《南洋華僑與閩粵社會》)。伯益是中國夏朝君主禹(在位8年,公元前2205-2198)的臣子,因為開闢土地山澤,使到人民有居住的地方,受到後世推崇。


另外,韓槐准在《大伯公研究》中提出,「大伯公就是水神」。他引用宋代和明代的史籍,認為大伯公就是水神,馬來文叫做「都鋼」(Tokong);「都鋼」、「孥公」、「都公」都是Tokong 之對音,即大伯公的別稱。


整體而言,大伯公是馬來西亞及東南亞地區的民間信仰,所祭祀的大伯公,其源流有兩個普遍的說法:


(1)大伯公是從中國南傳的土地神,即福德正神;其起源包括張福德的傳說。

(2)大伯公是本土傑出人物、對地方建設有貢獻的人,死後受人崇敬,由人升格為神,其中的例子包括檳城的張理、砂拉越的劉善邦、西婆羅洲坤甸(Pontianak)的羅芳伯等。


至於大伯公是否與秘密會社有關,就個人田野考察所得,那只是個別例子,並非普遍的現象。此外,全國各地大伯公廟創建的背景、年代、傳聞各異,無法概括性的論斷說大伯公就是起源於客家神祇或福建神祇。


最早創立的大伯公廟


在確定大伯公廟的創辦年代方面,經常面對困難,原因是大部分的大伯公廟缺乏早期的文字記載,留存的碑石和匾額也有限。


加上過去主持廟宇事務者的教育水平較低,後來者對廟宇成立的背景和歷史有的不甚了了。所謂大伯公廟,指的是以大伯公為主神的廟宇;至於大伯公作為從屬神的廟宇,或坐落義山的大伯公廟,都不計算在內。


根據現有的資料顯示, 馬來半島最早成立的大伯公廟,是檳城海珠嶼大伯公廟,一說創建於1792年,有的則說是1799年。該大伯公廟是由惠州、嘉應、大埔、永定以及增城五屬客 家人的代表共同管理。1810年該廟在檳城市中心的大伯公街(King Street)興建大伯公廟分祠。其他成立年代較早的大伯公廟包括砂拉越古晉(Kuching)壽山亭大伯公廟(一說1770,一說1843)、砂拉越石 隆門(Bau)把水口伯公廟(1857?)、砂拉越詩巫(Sibu)永安亭大伯公廟(1871)、霹靂怡保(Ipoh)壩羅古廟(俗稱大伯公廟,約 1872)、砂拉越加帛(Kapit)福隆亭大伯公廟等。


在田野考察的過程中,發現多個值得考究的現象:


(一)首先,在雪隆地區,似乎沒有以大伯公為主神的廟宇;從文獻資料查閱,還沒有這方面的發現。

(二)其次,砂拉越州內的大伯公廟相對多:根據砂拉越詩巫(Sibu)永安亭大伯公廟在2007年所整理出版的資料顯示,以大伯公為主神,正式註冊的大伯公廟已經超過50間,而且數目還在增加中。該州大伯公廟的數量,到目前為止,恐怕是居全馬之冠。


詩巫永安亭大伯公廟在2007年配合該廟重建110週年紀念,召集全砂拉越大伯公廟的負責人彙集在詩巫,除了參加慶典, 也開會商討彼此間的合作事宜,並且議決將每年農曆的3月29日定為「大伯公節」;與會者的心願是有朝一日「大伯公節」也能發展到如同中秋節、端午節等,廣 泛地被認同和慶祝。砂拉越民都魯大伯公廟帶頭在2009年4月23日舉辦第一屆全砂大伯公節。第二屆輪值將於2010年5月12日由詩巫永安亭大伯公廟舉 辦。


大伯公廟神誕的日期(三)個別大伯公廟的神誕日期並不統一。農曆二月初二和八月十五日,是土地公的 兩個重要聖誕千秋日。人們在每年的二月初二為大伯公祝壽,稱為「頭牙」,與陰曆十二月十六日的「尾牙」相對應。馬來半島地區的大伯公廟,其神誕日期多半採 用農曆二月初二以及八月十五日。


農曆二月初二日,在中國的廿四節令中,在春分前夕,陰曆的三月下旬。民間崇奉土地公,應該與古代社稷神的祭 祀有淵源, 人們以土地作為居住的場所,以及由土地所生長的穀物為生,因此與古代「社」的形成與祭祀活動密切關連。在中國古代的農業社會,農家在農曆二月初二舉行「春 祭」,祈求五穀豐收;到了八月十五,再次祭拜,稱為「秋祭」,以答謝大伯公的庇佑。從答謝土地神賜給農作物的豐收,擴及到生意的興隆,所以被視為財神的土 地公,也成為民眾每個月兩回(初二和十六日)頻繁祭祀祈福的重要對象。


但是,也有因籍貫、地區的不同,或者是人升格為神的例子,大伯公神誕的日期也有所差別。除了農曆二月初二、八月十五日,也有的選擇二月十六日;在一些地區則定在農曆八月十五日。


比較特殊的情況是砂拉越的大伯公廟則幾乎選擇農曆三月廿九日慶祝大伯公神誕。針對選擇三月廿九日這個日期的原因和特殊意義,筆者曾經請教好些大伯公廟的負責人,他們都說不出所以然,只是根據傳統一脈相承。


(四)大伯公廟沒有規範的祭祀儀式,個別廟宇的祭拜重點也不盡相同。舉個例子,每年在檳城海珠嶼大伯公廟舉行的寶福社大伯公之請火儀式,預測市道的做法已經有120年的歷史,是該廟的重點活動,也是檳城民俗的盛事。但是,國內其他地區的大伯公廟甚少進行請火儀式。


游神的情況也是如此。一些大伯公廟將游神列為常年活動,有的則兩三年辦一次;但大部分的大伯公廟並沒有游神的傳統。


目前我國大伯公廟的組織形式,有的附屬於某個團體,例如坐落在華人義山的大伯公廟,或者是神廟內的其中一個神祇,本身並沒有獨立註冊。有的大伯公廟 則是在運作一段時間後,才根據《社團法令》向內政部社團註冊局正式申請註冊成為一個社團,例如詩巫永安亭大伯公廟修造於「大清光緒二十三年歲次丁酉 (1897年)桂月(8月)」,至今已有超過一百年的歷史;該廟正式註冊的日期則是在1982年。


大伯公廟的組織形式


一般歷史悠久、規模較大的大伯公廟,除了作為民間信仰的場所之外,實際上也逐漸擴大其功能和角色扮演,甚至與一般社團的角色扮演相近,尤其是作為註 冊社團的大伯公廟,其活動內容還包含慈善與福利、聯誼、文化與教育等範圍,有的還提供會員子女獎貸學金;例如霹靂州怡保的壩羅古廟,建於清朝統治年間 (1872年),俗稱大伯公廟,是怡保最古老的廟宇。這古廟過去曾扮演排解糾紛的角色。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壩羅古廟還開辦義校,義務教導清貧子弟,持續 40多年後才結束。(朱宗賢,《怡保鄉城散記》,2007年,頁117。)


砂拉越詩巫永安亭大伯公廟除了廟宇建築雄偉壯觀,組織結構完善,會務活躍,理事們的凝聚力和活動力很強,是催生大伯公節的主要推動力量。此外,這座廟也逐漸發展成為一個旅遊景點,成為詩巫的地標之一。


總的來說,馬來西亞的大伯公信仰是一個值得再作深入研究探討的領域。


转载自:东方日报之東方文薈

2010年3月11日星期四

窥探名英祠



2010/02/19 3:27:16 PM
●撰文:杜忠全(槟城人,写作人,读书人)

早前它经历了一段荒置岁月,而就像不少的城区老房子那样,因业主任由朽塌和无暇理会,屋里略可换钱的旧文物,都叫那些翻墙之辈给盗走了,后来甚至成为瘾君子栖身神游之处!

黄昏的乔治市老城区略显寂寥,我们绕行到义福街(Rope Walk)的名英祠,约好的人早已把门锁开了专候着。义福街上的名英祠,说来那不是你随时摸上门都行的,必得找到预约的门路,否则定叫你吃闭门羹!

乔治市的名英祠,还晓得吗?约略知道华社早期之历史进程的,大概都听过义兴与海山的帮会对立与械斗。不说海山吧,咱们乔治市的老城区,的确是有一条义兴街(Church Street),那街道的民间命名即源自义兴公司。但是,义兴公司总部后来撤出了,即使仍给唤作义兴街,但义兴公司的一鳞半爪,那里已无迹可寻矣。

时移境转,而今还能跟义兴公司扯上关系的,名英祠即其中之一了。

名英祠与义兴公司的关系,当然得由专业的历史学者来考察与追溯。多年前,因信理员的老迈乃至凋零,名英祠形同废置而几被历史无声淹没。相关的新闻见报之后,才重新唤起人们的重视。

值钱旧文物被盗

到名英祠探问文物,你难免会失望的。早前它经历了一段荒置岁月,而就像不少的城区老房子那样,因业主任由朽塌和无暇理会,屋里略可换钱的旧文物,都叫那些翻墙之辈给盗走了,后来甚至成为瘾君子栖身神游之处!因此,跨过了门槛进得屋里,眼下你看到的摆设和展示品,大致都是修复后重新布置的。

“只有这些木主是原物了,”应约了专候着我们上门的淑贞一路说着“发现名英祠”的始末,然后指着后进的木主牌位说:“可是,它们当时都是七零八乱地散落在地上,连屋瓦都塌了,下雨时雨水就直接灌进来……”

捡起散落一地的逾150个木主牌位,接着由专人来着手整理,还有“抢救”被扔弃如朽木的旧牌匾、修复腐朽的建筑体等等诸多的环节,如果不是在关键性的时间点出现几个关键性人物,那么,承载不少历史信息的名英祠,恐怕就只留下空洞的名号了!

与天地会有脉络联系

确实地说,名英祠是义兴公司(以及其它的秘密帮会组织)被殖民当局强制解散之后,其后人为了奉祠该党过往领袖的木主而改置的。官方历史告诉我们,这些帮会党徒每每聚众械斗,是社会治安的乱源,属社会地下层的阴暗面。然而,倘若回到当时的情境,这样的论断恐怕有待商榷。更何况,义兴公司与反清复明的天地会有着脉络上的联系,而就是这些在文物贼眼里不值一文的木主,倘能结合诸多的史料,一一将其背后的历史脉络串连起来,也许,就能让人看到另一番景象了……

约略看了一轮,关上大门了重新上锁,回头望一眼名英祠的匾额,它的幸与不幸,都待从头评说:或许它不该只留下这些,但换另一个角度,或也可说,幸好还来得及留下这么些的历史残片,不是吗?